初夏的傍晚,街道上喧嚣着,但是我面前这处地方却是安安静静的。周围有的窗户中透出了明黄色的光芒,可以看到其间有人影穿过,偶尔他们停下脚步,无意识间驻足在窗边,发现过什么后,才疑惑地向着我们这边张望过来。大概是在想着,为什么会有一行人会莫名其妙地止步在这被大火灼烧过,墙壁完全消失了,整个屋子的结构一清二楚于街边行人眼中的古怪建筑前吧。
葱白的手指按在马车后的围板上,微微用力撑过,轻盈的身子落在地面上,我无声地向着面前这自己居住过一个多月的房屋行了好半天的注目礼。
身边,米娅娜掖着长袍下角也走了下来,艾芭丝托在她胸前支出半个脑袋,同她一起望着这破败的建筑,过了一会儿,偏过头去,发出了颇为影响气氛的话语:“原来,你们以前住在这么破的地方啊……哎,别敲我呀!痛!”
看着米娅娜眼珠都不带动的,就是一手刀打在她脑门上,我不禁叹了口气,暗自纳闷她以前真的有过威严这种东西没有。
这家伙……真是自找的。
被敲了自然要反抗,一反抗起来……那可就闹腾了,瞬间两个丫头变来跟麻雀一样喳喳喳的,特别是艾芭丝托,吵人的紧。
我甩甩头,揉过自己被她俩的音波攻击牵扯来感觉有些发胀的脸蛋。也在这时,身后有人重重地用脚掌跺了下地。回过头去,耶守正牵着马,在我身后向我招了招手。
“怎么了?”我过去两步,“出什么问题了吗?”
“不,没什么。只是跟你说一声,我们要先去找老板娘述一下职,顺便安排一下住处……”他的视线越过我,望向已经烧来只剩下枝干结构的工坊,“……顺便问下,你们要一起过去吗?我看这屋子……”
他话有些委婉,不过意思也到了。我回过头望了眼这显然已经不能作为一所合格住处的屋子,也有些犹豫,但视线触及到米娅娜,看到她那身靛紫的法袍,想过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主人她……应该不会愿意跟着你们过去的,这里……是我们重要的地方。”
“重要的地方吗……好吧。”耶守也并不强求,侧身向身后挥了挥手,那边跟过来的十来人看到他的手势,也是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开始整装起来。
“啊,对了。”我看看天后,叫住了他,“那个……待会儿我大概要被叫去准备晚饭,所以麻烦你们等会儿送几床被褥过来啦,我看现在这情况,大概不怎么好买到这东西的……拜托啦。”
“这个没问题。不过要是发现休息不好的话,我们那边也随时欢迎你们过来,地址的话是,呃……”他愣了愣,大概是想起自己还没有被安排住所一事,连忙改口道:“……我等会儿找几个人来专门帮你们看着门,免得又有刚才那样的家伙来打搅你们。你们要过来的时候,让他们引路就好了。”
啧,说好的地址呢。
“嗯……麻烦啦。”
“呵,千大人你太客气了。”他笑了笑,翻身骑上马去,“统领大人本就安排了我们保护你们,这种事情分内职责而已……也许,老板娘她会把我们调来陪你们当邻居也说不定呢。”
“哇哦,这样啊……”我挑挑眉,“那……该说请多指教咯?”
“嗯,请多指教。”故作正经地向我福了福手后,装出一脸严肃来的耶守反倒先笑出来了。这三十好几的壮汉一边笑着,一边拉起马缰让马儿转过身去,朝向城东门那边,大概是要去找老板娘了。
一行人背向着夕阳,身影渐渐变小,只有声音还在传过来。
“嘿,嘿!你们,走了走了!怎么一个个慢成这样了都。”
“耶守大人,这马车颠簸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是啊,屁股都痛了。”
“去去去,你看看人家千大人,人家还是女生,不跟你们一样坐了一路车?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看看你们这样儿,丢人……”
呃……
一阵晚风吹过,我有些凌乱。想了想,决定还是别告诉他们,我主人她一上车就顺手给我俩施加过平稳术的事情好了……
这边,艾芭丝托看起来也已经跟米娅娜吵完了。三头身的小豆丁正气呼呼地冲米娅娜领口中爬了出来,她身上之前那件洋装有些起皱,扑棱着那对肉翅在空中整理了好一会儿,她才抹平了衣服上的皱褶,开始张牙舞爪起来。
“啊啊啊,你这个小笨!我要揍你!揍你!”
我是小蠢,主人她是小笨吗?一脸ovo表情的我歪着脑袋想着,大概小蠢跟小蛋会比较搭配才对吧……
或许想个办法来把头发染成蓝色还能更合适些?
也就在我瞎想的时候,米娅娜拍了拍身边跟着我们过来的那个小男孩。可能是因为注意到艾芭丝托这奇怪生物的原因,他显得有些害怕,不过好奇心可能更占了上风一些,在米娅娜身旁藏过一半身体后,他跟刚才的艾芭丝托一样,露着个脑袋出来瞧着。前方,正鼓着腮帮子的艾芭丝托显然是气愤未平,她一拳拳向前挥了出去,带起一股股劲风,手速之快,势若雷霆,裹挟着万顷之势,打在了……呃,空气上……
小家伙太小了,手也太短了,她一个劲闭起眼闷头向前飞着,拳头打着,但是米娅娜只是伸出空着的左手来,顶在她脑门上,这小豆丁就根本什么都摸不到了……毕竟平常举起手来,她就连脑袋顶都是碰不到的,这会儿甚至没办法打到米娅娜毫无防备的皓腕上,完全被克制住了。
“呜、呜!”好半天,这家伙才涨红了脸,在旁边小男孩的低声窃笑中哭丧起来,“小笨你欺负人!”
“呣……”米娅娜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小艾你现在是妖精,不能算人哟。”
艾芭丝托呆过一瞬,最后一下拳头还傻乎乎的打了出去,在空气中击出了“呼”的一声,然后……她吼了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迅捷无比地从米娅娜掌心中飞走,这家伙又回到我头顶着的咕噜噜身上,一下下抓着我的头发,“小蠢小蠢,你快管管你主人啊,她欺负我哇啊啊啊!”
你找错人了,我也是被她欺负的对象之一好吧……
“好好好,不哭不哭,我帮你做好吃的哦。”
感觉自己变成照顾小孩子的母亲了……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奇妙的感觉。
妈妈她当初看着我磕磕碰碰地长大时,是不是就抱着这种心态呢?
“那我要吃鸡翅膀……”
在我有些失神的当儿,艾芭丝托糯糯地扭了扭身子,两只脚掉下来在我额前踢了踢,“……之前说好给我烤的。”
“好的,鸡翅膀鸡翅膀……呃,鸡翅膀?”
照顾小孩子还真是费心啊,鸡翅膀……这比被褥还不好找诶,毕竟现在还是那种没有工业化生产,以及成熟的保鲜手段的时代。以前在帕尔纳,我也只是在一家家禽铺子里才能每天弄到几只而已,现在帕尔纳才遭过大火,也不知道那家店还有没有开着……
真是有点后悔在格拉瑟斯顺手把那老头子的鸡给杀了,然后闲着没事干又把翅膀弄来烤了……不不不,到这儿其实这些都还好,真正有问题的果然还是翅膀被艾芭丝托抢走的那里才对。
呜呜呜,明明只要我那时手快点把鸡翅膀吃了就没这事儿了……我的翅膀呀,你可是我辛辛苦苦烤出来的……
我在这边心里泪奔着,艾芭丝托则在我头上一句句地碎碎念着“鸡翅膀”这词,絮絮叨叨的,听起来就跟紧箍咒一样。不过还没等我被这紧箍咒给束缚得头疼起来,那边米娅娜已经望了过来,眼神委屈。
“呣,小千你明明说好帮咱做曲奇饼的……”
“呃……”
等、等下,我们明明约好的是等我学会之后再做吧……
身后有冷汗冒出来。
说起来,这家伙很少有这么不讲道理的的时候来的吧,平常就算是欺负我也是光明正大地挖好了坑,等我自己撞上去,也就是说……
她现在很不正常!
为什么会不正常呢……
我眼神一亮!
——她、吃、醋、了!
“总觉得小千你在想很奇怪的事情……”
可惜的是没等我多高兴两下,那边米娅娜便已经带着小男孩走了过来。自来到这边后,我便没对她防备过什么,这快两个月的相处下来,她跟我已经是熟的不能再熟了,眼瞧着我现在反常的表情,这丫头瘫着张脸,手指直接伸过来在我脑门上弹得一下。
不过……怎么没痛呢?
“哇啊!”艾芭丝托一声惨叫,“弹到我了你这个小笨!”
“哦……真是抱歉。”
“一点诚意都没有啊啊!不行我要打回来!”
说着,艾芭丝托便踢起腿来,想要以此给胆敢冒犯自己威严的米娅娜一个好看。不过……她不仅仅是手短,腿也长不到哪里去,这一下下蹬出来,完全就是落在空处了。而且八成因为她以前的能力是飞行的原因,腿上不怎么锻炼过,甚至连风声都带不动了,滑稽之下,更是连那点依靠着欺压咕噜噜得来的威严也丧失了几分。
“呣……你打不到咱的。”
“我不管!你不仅阻止我吃翅膀,还敢打我!我一定要揍回来啊啊啊!”
得,又闹起来了……
我叹过一口气,接着揪着艾芭丝托的翅膀将它抓了起来,悄悄伏下身,然后松开了手。这小豆丁跟米娅娜吵得正欢,没有发现我的动作,只是在身子微微下降一点点后立刻下意识地扑腾起翅膀,于悬空状态维持住了刚才的高度,保持着屁股对着我主人的姿势蹬着腿来。
看吧看吧,我早就说过了,跟咕噜噜待一起会变蠢,这家伙拿咕噜噜当了几天坐垫,现在果然是已经彻底褪去了自己的威严,蠢得来无以复加了……
“大姐姐……”
米娅娜被迫无奈地去应付着艾芭丝托的小短腿攻势,自然也没得功夫照看之前跟在她身边的小男孩了。这孩子看过艾芭丝托犯蠢的样子,大抵也不再有什么害怕的心情,他走到我身边来,叫过一声姐姐后,看着艾芭丝托在那儿蹬腿,好奇地问道:“他她它……是什么呀?”
我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这孩子是七八岁的样子,还没到发育期,有点点矮胖,理着简单的平头,眼睛亮亮的,长相称得上可爱二字,算是名小正太。之前没有离开帕尔纳的时候我见过他好几次,一般是他来工坊中买些治疗药剂一类的东西回去,那时我一向以为他是家里人生病了才过来店里买药剂,直到有一次我去城外帮米娅娜找蘑菇,然后在帕尔纳北边的苹果树园外边的路上碰见了他。那次他身边还有几名大人跟着,拿着书本数落着他,我站在树荫下看了一会儿,才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了这孩子的身份——
他是拥有着那苹果树园的戈登家的孩子。知道了这个,倒是解答了我每每疑惑他哪里拿的有那么多钱来工坊里购买药剂的困扰。
只是……我仍旧不知道他把那药剂用在哪里去了,那些大庄园主有点什么病都是吩咐人去沃利斯请大夫过来看病的,明明不太需要只是用于外伤的治疗药剂才是。
搞不懂。
当然,纵使知道了他的身份,我们的交集也不过是工坊的看板娘还有来自苹果园的顾客的交集罢了,没什么特别的。那之后他还来买过一次药,但在那之后,胡坦跟隆布兹就赶来我们家把我们两位弱女子诱拐走了,到了今天再次巧遇,自然心里是有些高兴的,更何况他还替我们说话,此前我便觉得这孩子比较乖巧,很讨喜,现在更是对他更看得上眼了。
冲他笑了笑后,我便开口以之前约定好的内容解释起了艾芭丝托的身份。
“她是妖精哟。”
“妖精?”之前我见过他被大人用书本数落的样子,显然是他应该是不太喜欢学习的孩子,但即便如此,再怎么说是小孩子嘛,对于一些科普类型还带插图的书籍大概也是涉猎过的,他想想后回问道:“是书上说的,住在低语之森里边的妖精吗?”
“嗯。”我点点头。
就算是糊弄人,也是要用点心去糊弄的。为了让艾芭丝托的假身份显得真实一些,在跟米娅娜讨论过以后,询问过艾芭丝托的意见,我们这才让她以妖精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自然,妖精这一种族也是真实存在,并且人类也是对其有着足够多的了解的。它们的体型大多同艾芭丝托现在一样,都是些三头身的小豆丁,身高尺寸倒是因为居住区域、环境影响,还有年龄等原因而各不相同,小的不过巴掌大小,大一些的比之人类幼儿也差不多,艾芭丝托现在的公仔体型差不多刚好算是平均水准。它们的栖息环境算是多样,这戈登家的小正太说的低语之森便是其一,除此以外,在海岛、平原、高山,甚至美尼德与玫露交界处的兀米尔库拉沙漠中亦是不乏它们的踪迹。也有些喜欢同人类亲近的品种更是直接在人类的城镇中生活了,不过其数量本就不多,兼有妖精们一般都会一两手简单魔法的原因,在美尼德基本是见不到的,但听米娅娜说,玫露那边的城市里,它们就比较常见了。
而且正巧的是,妖精也是如团子一般主要由魔素组成的生物,套在艾芭丝托现在这样子上刚好说得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妖精这种奇怪物种的来历也很奇怪,它们大多都是莫名其妙出现在人类视线中的,据我看过的一些书籍里记载,甚至有些学者在研究妖精跟魔素的共生情况,他们大概是认为是因为魔素的自然浓郁化催生出了妖精的存在。不过在看到艾芭丝托以后,我却是有了个不寒而栗的想法……
该不会,妖精们,其实是生物们死时未消散的灵魂吸聚过魔素后,经过时间的积累慢慢成型,最终显现于世的诡异存在吧……
我再也不相信别人说的什么“你就放心地把秘密告诉我吧,我死都不会说出去”的话了……
“妖精……”在我思维无边无际地甩飞到不知道哪个次元中去时,踏踏实实的小正太还在想着眼前的事情,“大姐姐,既然妖精住在森林里,那她喜不喜欢苹果呀?”
“呃……”我这边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稍微回过神来,迷糊中眨了眨眼,“苹果?”
“是啊是啊。”见我有反应,他忙不迭的继续向我补充道:“我家有很多苹果的哦!大姐姐你要不要买点来喂妖精呐?可以打点折的……”
这小孩子,竟然是在给家里拉起生意来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随即又反应过来,想着之前的大火,却又没办法说些什么了。那把火一烧,整个帕尔纳的商品供应链怕是都要出问题,毕竟很多人家的财富也是在那场火里挥之一空,现在只能靠着救济度日。这种情况下,大概他们家里的苹果销路,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这么一想,倒也不奇怪这小正太跑出来替家里拉着生意了。
“苹果啊,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我摸摸他脑袋,嘴里答应的话还没说完,又立马苦恼了起来。苹果的话,用处也就在吃上面了,可眼下那边两个小馋猫一只想要吃烤鸡翅,一只想要曲奇饼这种甜点,我总不能弄出曾经在高中时学校食堂做过的苹果烧肉来,再在上面加点奶酪烤成甜品来吧……等等,烤翅、甜品、苹果……
好像,确实是可以做些什么东西呢……
我望着西边渐渐沉下的夕阳,偏了偏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之前大火的影响,让得今天天上的云彩有了些许灵感,它们此时排列紧密,似若绸缎般,在夕阳的余晖中,组成了壮丽的火烧云的美景,那云朵被风吹拂着,让它随心所欲地改变着自己,并为了对方的喜好不断地变幻起姿态来,终于在我身旁戈登家小正太期盼的眼神中,变成了一团椭圆的形状。
“那边的!”心里有了决定后,我还是犹豫了好几秒,默默拍了拍胸口替自己鼓出勇气来,才祭出了我作为厨娘的威严,向着那边还在纠缠着到底今晚吃什么的两只小馋猫叫道:“都给我停下来!”
“呣……?”占据了上风的米娅娜最先反应过来,冲我迷惑的看了一眼。而在她面前拍打着翅膀的艾芭丝托大概是因为同咕噜噜接触的久了,反应也迟钝了少许,直到米娅娜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这才像是上课时候在玩手机,被同学提醒后才警觉班主任在后门猫眼上偷偷瞄过来的摸鱼学生一样,闪电般扭过头来:“小蠢,做什……啊!”
“呃……”
我囧着脸看向这光顾着扭头,结果连身体下意识扇动翅膀的动作都停下来的小豆丁,目睹过她自空中摔到地上,荡起一地灰尘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后,走上前去将她拎起来。
“呜,痛……小蠢你突然叫什么啊,害的咱掉下来了……”
“明明是你自己的锅……”没好气地在她身上像是掸棉花一样掸了几下,帮她把身上的灰抖去后,我才咳嗽两声,向着这两只带着一丝困惑的小馋猫郑重宣布:“因为你俩吵得太久了,好半天都没有分出胜负来,所以我决定……今天晚上,做苹果派了!”
“……咱的曲奇饼呢?”
“诶……那我的烤鸡翅膀呢?”
“当然是没啦。”我一脸奇怪道,“苹果派诶,这可是苹果派诶,既需要烤,也会加苹果加糖,甜甜的跟甜品一样,不是你们两个都可以接受的东西吗?”
两只馋猫对视过一眼,接着向我望来。与此同时,我这边则是身子陡然间觉得有些凉意,不禁抱着手取起暖来,朝着四周看过一下,四下里还有行人在经过,有说有笑的,偶尔有人看看我们又收回目光去,没什么奇怪的。怪了怪了,看他们的样子,明显没感觉到冷,周围一些轻柔的东西也没有飘扬起来,保持着低垂的姿态,看这情况也应该是没什么风的啊?
带着困惑,我回过头去。
“我怎么忽然有点冷……呃,你们……”
入眼的,是已然从**叫着要食物的小馋猫,变成了饥渴的猎食者状态下的两只母狮。
“你们、你们要干嘛……?”
“曲奇饼,没了……”
“鸡翅膀也没了……”
两只大猫的眼睛中已经没了焦距,声音也是冰冰冷冷的没什么感情,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
接着,带着些许死气的她们,轻飘飘地扬起了自己的爪子。
“这样的小千……”
“这种小蠢……”
最后,爪子轰然落下——
““果然还是打上一顿才能听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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